网易艺术专访：黄立言表象世界里的乌托邦

艺术家黄立言

画面中的戏剧性

记  者：你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人和动物的形象。

黄立言：对。

记  者：通过人和动物的这种互动性画面，主要想传达什么样的理念？

黄立言：画画儿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有时候只是觉得好玩，将一种戏剧性的东西呈现在画里面，至于其他没想那么多。

记  者：你自己有养宠物吗？

黄立言：之前养过狗，2007年研究生毕业时，我养了一条小狗，后来在外面吃了有毒的东西中毒死了。后来，2011年的时候，我又养了一条拉布拉多犬，五、六个月大的狗，体型蛮大的，结果后来跑掉了。

我们不能对狗狗抱有太高的期望，我觉得养狗狗需要多看书，多了解它们的习性。狗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习性，然后它犯了错误你应该怎么样？应该都有对策的。它毕竟是一条狗，就连我们人与人相处也都是要了解才行的。

记  者：你觉得饲养宠物养，对你的创作有没有一些帮助和启发？

黄立言：其实我觉得起码对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因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然后你身边有一个动物，感觉就好很多，它可以分担你一部分的寂寞、孤独，感觉会好很多。

《本命年》2010年

通过画面找到自己一种平衡

记  者：贾克梅蒂的作品将人物拉长，表现二战后人们的一种无助与孤独。你作品里的人物也是拉长的，而且表情有点迷茫，甚至有点奇怪，你是想通过这种拉长的人物形象传达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黄立言：其实还是一句话，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画着画着就画成那个样子。很多人看我的画都会感觉到有一种情绪在里面，就像你刚才说的孤独感。这种感觉和我自己平时的状态也有点关系吧。

记  者：你是一个有孤独感的人？

黄立言：其实我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特别是有时候出去外面几天回来，一回到工作室感觉特别踏实。感觉这块地方，这个空间才是属于自己的，其他那些都是经过而已。

记  者：看来你很喜欢在工作室里的感觉？

黄立言：工作室对我来说，甚至比家里更重要。一个家庭的环境我认为是一个公共场所，因为有你家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你不能想干嘛就干嘛，但在工作室就不一样，这个空间完全是属于你的。但是语言交流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一个人陷入一种自闭的状态，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短暂欢愉比痛苦哀伤》2011年

而且我一直保持一种距离感，包括自己和自己画面、作品保持一段距离以后，这种距离感非常重要，佛教里面就提到“出离心”，之前有一个人就说过，人要学会客观的看待自己所谓的痛苦，其实我觉得这句话是很对的，因为现在很多人都处在一种焦虑中。我不知道你看过一本书没有，叫《正见》，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看的，而且这本书是关于佛教的。我觉得是一本非常好书，因为我之前也去过一些寺庙或者教堂，像你说的寻找安慰，但是我去到这些地方感觉到完全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因为很多所谓的宗教我觉得都摆脱不了一种功利的东西在里面，就是说你必须要信我，信我你会有好事，你不信我的话你就不行，你会下地狱或者其他一些不好的事，其实这两种感觉都很不好，我都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但是这本书我就感觉到它是写得非常朴素，我认为它是说一些关于事实的问题，比如说它提到“无常”，就是佛教里面的“无常”，其实我感觉是对的，因为我们提到“无常”的话，只是想到一些负面的东西，消极的，关于死亡的东西。但是不是这样的，所谓的无常就是说一切皆在变化当中。不管是事物也好、人也好、天气也好，都处于一种变化当中。所以因为“无常”你没必要执着，我觉得说得挺对。你不要执着于好或者不好，其实很多东西就是因为不要执着，因为你一执着的话你就会痛苦。比如不管是说你强求一个人爱你也好，或者是喝这杯水觉得不好喝也好，都是一种执着，就会痛苦。

记  者：你觉得你是一个会受情绪控制的人吗？

黄立言：会呀，所以我看了他的书，我就深有同感，而且我觉得不光是我，很多人都会这样。

记  者：我觉得你也挺执着的，你的作品大多数都保持着一种高级灰的色调。

黄立言：之前有一个朋友帮我写了一篇文章，我觉得他有句话说得挺对的，他就说我画画儿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我觉得是这样的，就是说通过画面找到自己一种平衡。然后画画我只能画成这样子，有些人他可能会比较聪明，比如说像艺术家，我认为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毕加索那种，他那种绝对属于天才型的人物，就非常聪明，他想怎么画都可以，对画面的掌控能力非常高。但是另外一种是属于一种本能，比如像梵高，伦勃朗，他们的那种画只能画成那样子，他就有点像是挤牙膏，你拼命挤出来的那种感觉。

记  者：本能性的把看到的东西，反映到画布上面，而在这种本能性的创作过程中，一种情感或者情绪自然而然的流露在画面上？

黄立言：对，是这样的。

记  者：你是一个徘徊在现实和幻想之间的人吗？

黄立言：其实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其实我觉得很多人都是处于这种状态里面。不过我可能会比较坚定的一点，就是说我必须要这样，有些人就会左右摇摆。其实这个没有好坏之分，所以换了另外一句话来说，其实我觉得我挺自私的。

记  者：我觉得艺术家都会比较私自？

黄立言：我觉得我挺自私的。但是现在很多人就像我有些朋友，他去过我工作室，看到这种生活状态也很喜欢：“哇，你很自由啊，想听音乐就听音乐，想看电影就看电影，爱干嘛就干嘛”，他就很羡慕，我说你随时可以过这种日子，只要你放弃一些东西。

记  者：放弃一些东西，做一名职业艺术家，很多人真做不到。

黄立言：我认为是这样，因为像很多人实际上他不是没钱，但是他永远摆脱不了一种焦虑，或者老是没有一种安全感，总是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记  者：欲望太强？

黄立言：是的，欲望太强。而且本来就这种社会状况造成的每个人都没有安全感。其实我也没有安全感，但是我觉得既然是这样的话，所以我才更加坚定了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过这种生活。

《稻草狗》2012年

快问快答：

记  者：你创作之余你最喜欢做什么？

黄立言：看电影，反正一切可以打发无聊的事情。

记  者：你最欣赏哪位艺术家？

黄立言：其实没有最欣赏的。喜欢的很多，我喜欢一切所有认真工作的人，不管是艺术家还是农民，还是出租汽车司机。

记  者：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黄立言：衣服好像黑色吧。但是我准备改一下，不能全是黑色。

记  者：给网友推荐一本书。

黄立言：罗素的《西方哲学史》。

记  者：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黄立言：我的家人，我很多朋友，其实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每个时期都有一些朋友。我不太适合做人际，但是我觉得从高中开始，我每个时期都有几个很好的朋友。这种感觉非常好。

记  者：你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黄立言：无所事事的状态，真的，而且我越来越坚定自己为什么从事这个行当，自由散漫的状态。

记  者：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黄立言：陌生的地方。

记  者：谢谢黄老师。

黄立言：谢谢。

本文来源：网易 作者：罗丽娟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