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专访张晓刚:我为什么画画(二)
杨澜:当时开始要做《大家庭》这个系列的时候,灵感是从哪里得到的?
张晓刚: 因为我这个人可能是一个比较喜欢反省的一个人,到1991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反省我的艺术,按现在这种方式继续画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因为已经经历了很多时期了,那个时候国门也慢慢越来越开放,你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就在想我继续这样画,也可能就是一个模仿西方的人,一百个人里边的一个。那么如果成功的话,那也就是一个西方模仿的好的一个中国艺术家。你可以挂在可能第101张画后边。
我刚好有个机会,1992年就去欧洲,我就去看美术馆,把我学到的美术史的知识从头开始,从美术馆一条线看下来,看了三个月的博物馆画廊,看得想吐,看下来以后一片茫然。你真的到了国外以后,一看突然才能反应过来,你什么都不是。你这一辈子,可能用一辈子的这个时间你去努力,你都达不到那个……那个大师的水平。不是说你画不过他,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形成这个意义,你知道吧?因为他已经是大师了,你再学,你也就是一个学生而已。而且你不在他的文化范围里面,所以你就什么都不是。
我很高兴,当时很高兴,我觉得我能体会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我一下觉得我有根了,你知道吗?
从国外回来第一个心态想看的是什么?就是天安门,我当时回来第一件事就跑到天安门去拍了一个照片,第二个想看的是什么?想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当时那些现在觉得这个是很可笑了,当时那个心态很真实,就老想去找我到底是谁?我属于哪?结果一看,看到了我父母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我就觉得这么一下很有感觉,一直以来,我的艺术是比较关注个人的东西,那我就突然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些照片的时候,我发现在那种很私密的家庭照片里边,你同样能够感受到社会对它的影响。
1998 血缘—大家庭:四姐妹布上油画150 x 150 cm
1998血缘—大家庭:男同志/血缘—大家庭:女同志布上油画190 x 150 cm/190 x 150 cm
杨澜:有一些公共表情。
张晓刚:对,它有一个模式,你知道吗?男的在哪边,女的在哪边。
杨澜: 因为都是那个时候,都是照相馆摆出来的,包括人的表情。
张晓刚:对,实际上也就体现了中国的一种审美的一种标准。这个审美标准是两重性的,我觉得一个就是它的美学的这个标准,他觉得中国人应该长什么样就好看,所以把男的都要修的像女的一样。皮肤光光的,白白的那种。另外一个标准,就是意识形态的标准,就是你的人要表现出积极向上的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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