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艺术家:一种职业的代名词
2015年1月10日,日本艺术家村上隆在他的Instagram页面上宣布他在高古轩将有一场画展,这位有11万2千粉丝的艺术家没有白费力气,他的号召使得1千多粉丝出现在他的展览现场,他像位明星一样,和粉丝们挥手致意、签名、合影留念。
村上隆发起"InstaMeet"吸引千名观众
如果我说到这儿您还不明白我在谈论什么的话,那我再举个例子:一个聚会,桌面上放着的是火锅、牛排或者随便什么美食,而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的却是一位位拿着手机的“艺术圈人士”,他们中有的人在关注香港的拍卖,有的人在看艾未未又有什么新动静,有的人拍下桌上自己都来不及品尝的美食,忙着分享到朋友圈,记录下又一个美好夜晚。那个大家安安静静吃饭,或者热烈讨论问题的饭桌似乎被遗忘了。
是的,我在说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艺术家,现在是2015年。2000年后,移动互联网的应用以及各种社交软件,“侵蚀”了整个人类社会,艺术家当然也是其中一员。
今天的艺术家,他们生活已经也已被移动互联网时代所深深改变。艺术家张晓刚就曾写下这样一段话:“读书现在是越来越少了。看书比读书多,这个意思怎么讲?就是我也在买书,但就是看看、翻翻,大概感觉一下,不像原来那么认真地读,现在读不进去了。一个可能是现在好书太多了,无从下手,读不完;不过主要原因还是碎片化的交流占据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你看每天几个小时在微信上面看一些碎片化的东西,跟人聊天、开开玩笑,很快所有的状态就消耗完了。”
另有一部分艺术家,与这个时代的距离更近。比如艾未未,他透过Instagram平台,来告知他即便不方便外出,还是有很多重要的人来访,附加草场地村子的生活风景。当然你还不难发现一些热爱自拍、颜值高的艺术家,常常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靓照”。
毛姆在他的名作《月亮与六便士》中塑造了一位“半路出家”的画家——主人公以画家高更为原型——他最终在一个远离西方文明的南太平洋群岛的塔希提岛上,隐忍病痛与孤独,创作了人生最后,同时也是最辉煌的壁画。但这个一部智能手机就能连接整个世界的时代,想有这样孤独的创作,怕是要下更大的决心喽。
艺术家们当然不必都走那样决绝的道路。他们的创作本身也随着这个时代有了变化。有的艺术家利用计算机技术控制LED灯,让这些灯在地面呈现出独具特色的艺术作品,有的艺术家以一些大热的软件为灵感来创作,比如用手机App记录下自己的奔跑路线,再由其出发,创作出艺术作品。“互动性”是我们今天喜欢谈论的词汇之一,若艺术作品有了互动性,就好似图片有了情色意味一样让人兴奋。
在2014沙迦伊斯兰艺术节上,法国艺术家用数字阿拉布图案把阿联酋海滨的一块平台变成了互动景观
商业与娱乐,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不可忽略的元素。试想《红楼梦》中那些姐儿们,要聚在一起,谈谈亲戚妯娌的八卦,做个诗和曲儿,喝个小酒才能愉悦起来,而现在,一个iPad就能看百部电影,娱乐、商业即使没有传统意义的“聚集”也能实现。在艺术领域,人们也更习惯看到更具娱乐性的作品。比如杰夫昆斯的“气球狗”,至今仍在讨论算不算“好”的公共艺术“大黄鸭”,还有保罗·麦卡锡的《树》,但是必须要说,麦卡锡有点玩大了,他的树被“砍”了,自己还受了掌掴,巴黎市民认为这件作品让他们感到愤怒。
大黄鸭
保罗·麦卡锡(Paul McCarthy)的作品《树》
艺术一直深刻着,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被拉下神坛。从另一角度来说,人类也真是“无可救药”,纵是再有哲思的理论,卢梭的谆谆告诫,或许还不如一个笑话传播的快。但这也是一个桥梁,让更多人有更多渠道、更多角度去了解艺术。比如2014年末,北京艺术圈人士的朋友圈,就被一个叫“无人生还”的艺术小组刷屏,他们用相声来讲述艺术史。而英国,早在2012年便掀起一个叫“艺术无处不在”的商业行动,街头巷尾的车站、广告牌都批上“艺术作品”的外衣,哪怕你是一个矿工家庭的孩子,也可以领略“the lady of shalott”的风采。
The Lady of Shalott
那些受商业鼓舞的、通过商业炒作高价卖出画作的艺术家们,也会不爽的发现,由于商业的发达,媒体的无孔不入,自己被贴上一流、二流艺术家的标签,这些本属于商业娱乐的东西,无孔不入的进入了艺术圈。反过来,“出名”似乎成为脱离了技艺、禀赋与后天努力的字眼,如果艺术家三个字前被冠以什么“脑瘫”、“癌症”……甚至是“穷困潦倒在北京睡大马路”这样的字眼,或许瞬间得到的关注,要比苦心孤诣多年得到的问候多得多。
不知不觉中,“艺术家”的定义发生了改变。这一词汇由指“具有较高的审美能力和娴熟的创造技巧并从事艺术创作劳动而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工作者”,在很多意义上,变成了一种职业的代名词。这种职业从业者就在你我周围,他们不再衣着邋遢,他们懂得如何交朋友,也知道怎样拉仇恨,他们或许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但他们同你我一样,追随这个时代的脉动。但在我看来,他们也为这个世界实实在在贡献了自己的能量。他们更加了解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也更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来影响些什么。比较专业的说法是用“艺术介入社会”。当代艺术家邱志杰从2006年开始,长时间致力于南京长江大桥自杀现象的社会调查与艺术干预,他通过他的努力来进行艺术治疗,并且得出了自杀者在当代社会幸福感缺失的一些结论。而策展人王春辰这样总结:“就最近三十年而言,艺术家事实上一直在对社会进行着思考,这成为他们作为艺术家的一种标志和身份。”
邱志杰南京长江大桥自杀现象干预计划
说到这里,不得不承认,艺术家与其他所有人一样,正在进入和创造一种新的文化领域,在这一领域里,一切都在重新被定义,有点宇宙洪荒中开天辟地的意思,而在这开启时代的朦胧景象中,我们似乎淡忘了30年前,要写信才能与家人互诉衷肠,或者跑下楼,去收发室大爷的住处接电话的情景,很难说这一切好与不好,只能使用那句大家都熟悉的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来源:凤凰艺术 作者:何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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