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浪:缘分下的水墨天空
【采访手记】
身居闹市悠悠然,见到韩浪老师,便有这般感受。老房子,有着宽宽的楼梯和大大的阳台,花啊树啊生机勃勃地生长着,隔离出一片属于韩浪老师的艺术天地。由一小截楼梯从窗户进入画室,仿佛探寻一个充满墨香的宝藏,而韩浪老师就在其中耕耘着他的文字与绘画。满屋子的书,满屋子的画,包裹不住韩浪老师60载积累下来的感悟。他也会时不时走出屋子,与我们这些后辈,将自己的故事,说上一说。他最常提到的还是那句:“我把所有归咎于命运,机缘巧合,自有安排。”
【韩浪简介】
韩浪,广东平远人,1955年生于粤北连州。1978年考入广东省工艺美术学校;1988年考入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研究生;1991年在中央美术学院进修中国画;2003-2006年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作中国画高级访问学者;2004年入中国画研究院龙瑞工作室;2006年入中国画研究院龙瑞工作室课题研究组。2007年中国国家画院中国山水画精英班。现任佛山市艺术创作院副院长,佛山画院院长。
【少时经历】
“很多时候是一种机缘,让我遇上了画画,喜欢画画”韩浪说。
少时就喜欢涂涂画画的韩浪,因为美术课上没有按命题作画,被老师给了很低的分数,而韩浪对绘画的热情却没有因此而磨灭,相反,绘画成了他内心的一片小花园,他自己画,由着喜好来,喜欢火车画火车,好奇连环画就临摹,反反复复也画出了点意思,虽然没有得到老师手里的高分,同学们却对他好评不断。
儿时的经历是一把双刃剑,让韩浪知道艺术的魅力,同时也领略到了艺术的孤独。三岁看大,少年韩浪就能在一片萧条的景致中嗅到孤寂的味道,敏感是一颗独特的种子,深埋在韩浪心底,在漫长的年岁中,逐渐长成茂密的绿林,看得到鲜嫩的绿叶,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珍兽。
事迹回放:
1955年,韩浪生于连州一个书香门弟之家,爷爷是国民党的副官,父亲当过区长和县委宣传部的干部,母亲也是国家干部,还有个聪慧的妹妹。如同其他文化家庭,韩浪的家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也同样遭遇了变故。自此开始了跌宕起伏、四处迁徙但与自然、书本智慧紧密相连的一生。
1968年,全国开始清理阶级队伍,韩浪的父亲听到风声后,悄悄带着韩浪去了平远八尺的姑妈家。到了平远八尺公社。这次还乡,是韩浪第一次全面接触客家文化,印象最深的是每家每户的床都画得很漂亮,他睡在床上,看入了迷。
韩浪对父亲说:“我以后就给人家画这个,可以谋生。”父亲听了,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1]
但一次次的政治运动,让父亲感到恐惧,他一直反对韩浪画画,他对韩浪说:“我们家不允许出知识分子。”那时,韩浪总在阁楼上偷着画。
15岁,韩浪开始跟邓德忠学画,也是那年第一次读到《溪山行旅图》,遇见范宽。
到1973年,那年韩浪18岁,那本《芥子园画谱》就像是经过“文化大革命”的风暴横扫之后的一片飘零在石缝幸存的片叶,珍贵至极。[1]
1978年,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是一次重要的转机,对于韩浪来说,也是如此。那年,韩浪参加了高考,并考上广东工艺美术学校,但家里没有人给他送行。
一直到父亲去世后,韩浪才明白他的良心用苦:整理父亲的遗物时,韩浪发现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他扔掉的画稿,那些被糅皱的画作,被父亲一一抚平了,整整齐齐地垒叠在一起。[1]
【国画之路】
幸福的故事是相似的,而努力的道路是各有崎岖。韩浪一直追寻着绘画的灯塔,在跌跌撞撞中向前,带着一股执拗。遇到好的作品就既羡慕又兴奋,想要成为他们,想要画出他们的画。陈振国、林丰俗、郝鹤君、黄宾虹、龙瑞……韩浪不断邂逅着一座又一座艺术高峰,由仰望到攀爬到贯通,韩浪的努力以及艺术家之间惺惺相惜的力量,让他不断从中国画大家的身上吸取养分,追求着山水画的“技”及“境”。
事迹回放: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珠海轻工局,他就想画画,不想去轻工局,在陈振国(韩浪正式的中国画老师)的帮助下,他如愿以偿,去了韶关市群众艺术馆。
1982年,他看到了“林丰俗、郝鹤君画展”,就在那次展览上,韩浪认识了郝鹤君,并正式成了他门下的弟子,但他没见到林丰俗,因为林丰俗已经调到广州美院了。[1]两年后,韩浪再经郝鹤君老师介绍,才正式拜在林丰俗老师的门下,林丰俗成了韩浪一辈子为人学艺的恩师。从此,韩浪在郝、林老师的指导下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中国山水画方向的研究生。
1985年具有特殊的意义。那一年,他神遇了黄宾虹,黄老的艺术激发着韩浪的灵感。
1991年,韩浪去中央美院进修,结识了许多大名家,其中,就有龙瑞。当时有一个同学说认识龙瑞,可以带他去,其实那个同学也不太熟悉,只是认识而已。一敲开龙瑞的门,寒暄过后就看画,在指点中龙瑞反复提到了笔墨,他们聊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多小时,笔墨从此在韩浪的心中第一次印上深深的不可磨灭的印记。也可以说是茅塞顿开。[1]
1992年,韩浪从连州调到了佛山,一边带业余作者,一边沿着黄宾虹学艺的道路,溯流而上,潜心钻研。[1]
2003年,中国艺术研究院要招中国画高级访问学者,经李伟铭、梁江学者的引荐,韩浪去了北京,他的导师就是龙瑞。接着是2006年的中国画研究院龙瑞工作室课题研究组,2007年的中国国家画院中国山水画精英班,八年他一直跟着龙瑞研习笔墨,研习中国山水画的技法。[1]
【漫谈艺术】
漫谈|艺术品与商品
在韩浪眼中,艺术最大的追求与南朝宋画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提及的一致:畅神!画画是因为喜欢才画!
网易艺术:绘画除了解决美学问题,不解决其它实用问题吗?
韩浪:绘画是没有目的的,就是为了畅神,抒发自己的情感,满足精神追求,这才是艺术品。如果解决实用问题,那就是商品了。对于艺术家来说,平衡艺术品与商品是很痛苦的事情。艺术家因为情感而画,那是艺术品,为了卖画而画,那是商品。对于我来说我会选择懂我画的人来买我的作品,这就跟嫁女一样,要明白画的好,我才能托付给对方。
网易艺术:您怎么看艺术家迎合市场需求去画画?
韩浪:其实我们不难发现,画卖得好的画家,基本都是社会活动家,他的画的确满足了一部分人的精神需求,但更多的人买画不是为了收藏,而是投资。消费群和消费环境也是很重要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往往成功的不是艺术品,而是商业运作。很多因素会造成画价格的波动,但你认为最贵的一定是最好的吗?那显然不是。艺术家是因为喜欢而画,不应该为了挣钱而画,如果想要挣钱,何不去从事其它挣钱的工作呢?其实在国外,画画基本都是业余的,有了物质以后才有精神,这样的艺术才更加纯粹。
漫谈|新水墨的前景
新水墨、传统水墨、东西方艺术……非要给艺术那么多门类那么多标签吗?韩浪的答案是,器不同,而道相通,对于真正的艺术大家来说,工具、局限都是不存在的!
网易艺术:您认为新水墨画之后还会有那些新的发展?
韩浪:以我个人经历来看,先从自己家乡的民间画师启蒙再高考进美术院校接受新时代的美术教育,在这过程中再回归传统中国画的系统学习再接受当代艺术的影响。最早拿到画笔,总想要把所见画出来;慢慢就觉得不满足,更希望把所想,情感表达出来,这是我们这一代水墨画家所经历的变化。
要说这一切是刻意的吗?不是!那是我们的生存环境、人文环境给我们的影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这个时代给予我们独有的故事、意识,是如影子一般深深刻印在我们生命中的。就算我们羡慕古人,可以从古籍中读到古人的生活情景,却也无法感受古人当下的心境。时代给了我们故事、情感,我们把这些故事、情感表达在作品里,自然而然就把这个时代折射出来。所以新水墨在艺术家的故事、创作中,会潜移默化,自发地发展下去。
漫谈|读书与连州
在韩浪内心深深扎根并影响其创作生涯的,既是自然(山水)与文学(智慧)。韩浪生于连州一个书香门弟之家,如同其他文化家庭,韩浪的家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也同样遭遇了变故。自此开始了跌宕起伏、四处迁徙但与自然、书本智慧紧密相连的一生。
在很多人看来,连州确实是个遥远的地方,但对韩浪来说,连州却是生命的原点,艺术的起点,那座古城很有文化底蕴,那里的山水充满了野意。韩浪把这种野意理解为野性和飘逸,它们渗进了韩浪的骨髓,成了他生命的底色。[1]
网易艺术:读书为什么对您那么重要?
韩浪:读书很重要!我最爱的还真不是画画,是阅读,一读书我就什么都不做,通宵达旦,阅读给我情感上的满足画画根本比不上。读书是营养是土壤,一个人早期的知识构成很重要,会奠定一个人发展的基础。
【名家点评】
韩浪生于粤北,与山里人厮混,自己也是个地道的山里人。抓笔作画,溅墨泼色,少不了山里人气息。别的山水画家慕山而去,行游万里,搜尽奇峰作画稿,好体会那卧游畅神、以形媚道的意味。韩浪不用体会,那纯然是山里人的直觉,山就是家,家就是山;无须卧游,而是如侠客般出入其间;不用畅神,而是将山的气息直接贯注一管毛笔之端,发乎性情,出乎体表,于尺幅间,留一片苍凉在天地。
——著名美术评论家、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 杨小彦教授
从“专业”的立场来看,韩浪的笔墨技术状态几乎达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他在综合南北两地长期写生经验的基础上完成了那批作品,高度的笔墨自控能力和明晰的空间意识既赋予繁皴密点以通明透剔的灵气,自然而然贯彻于用笔用墨包括用水全过程的“书写性”,流畅飘逸,分明具有行云流水一般的旋律美感。[2]
——《韩浪的山水画及其相关问题》李伟铭
他很难在山水里面获得窃喜,他的茫然有一种肃杀伴随,他的苍凉是一种轮回无奈,他的历史飘散在纷乱的墨点墨线深处,他的人生透露着一种无所附丽的孤寂。而这种心境,南方人少有,北方人缺乏,独独他这个山里人,在漫长的从山里跨出山外、从山上走到山底的生存与学画的双重境遇中,在人生的进退奋争里不知不觉地获得的,于是就成了韩浪艺术的个人出发点,也成为他艺术生涯的最终归结。[3]
——《留一片苍凉天地间》杨小彦
【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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