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抽象大师能征服中国吗

“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抵抗与坚持”的绘画回顾正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展出中，今年内还将巡展至广东美术馆和湖北美术馆。要真正理解一个艺术家，就得了解他过去以来的所有变化和发展。这个展览将时间起止从2015年径直拉回到斯库利尚未成名的1967年，看起来想要尽可能完整呈现这位爱尔兰裔大师非常复杂的个人艺术史，让中国观众在一个压缩了时间的空间里，尽可能快速了解他的重要。

策展人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将斯库利早期在1967年的绘画， 称为他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可以看到，画面已经有他经典的条形出现，以及后期几乎占据主导的他混杂的色彩，虽然还不是抽象绘画，但已经是典型的斯库利的底板，只不过刚好是以具象形式表达出来而已。多德介绍，现在这件作品属于一位美国的重要私人藏家。

当一个艺术家变得足够成功的时候，想拥有他作品的人自然就多。南京这次展览的60来件作品，来源丰富，有欧美重要美术馆的藏品，有在威尼斯双年展展示过的国家馆代表作品，也有画廊和私人收藏。对于自己在欧美的影响力，尤其是抽象绘画领域，肖恩有足够的自信，他曾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自他从纽卡斯尔大学（Newcastle University）毕业后，就不再知道默默无闻是什么了。

斯库利的作品大都是以排列组合重复出现的方形和矩形图案以及后期棋盘形的图案，在冷静之下隐藏暴烈。“为几何线条的构成主义作品带来绘画笔触的感性艺术气息”。1980年从伦敦移居纽约之后，他再次幸运地获得了接纳。画廊主、评论家、博物馆和收藏家，这条吞掉无数外来者的纽约艺术圈的食物链慷慨地向他打开。整个80-90年代，度量一个艺术家“江湖地位”的标准于他几近达至理想：作品被包括纽约大都会、MoMA、伦敦泰特、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在内的多家重要公共博物馆永久收藏；在1989和1993年两次获得英国“特纳奖”提名；宣告过《艺术的终结》的“毒舌”阿瑟-丹托，专门为他撰写了《肖恩·斯库利艺术中的建筑原理》、《肖恩·斯库利和绘画艺术》等评论。在杜尚和安迪·沃霍尔之后，斯库利成了丹托谈论最多的艺术家之一。

但就算在盛名时期，据多德说，斯库利也不是那种轻易出售作品的艺术家，“他努力为每件作品都找到一个他认为好的去处。”目前全球范围内大约有150家重要美术馆和艺术机构收藏了他的作品，这是斯库利自己可以参与意见的部分。另外一些通过拍卖流出去的作品，其数量和价格是艺术家本人无法控制的。

2006年的时候，斯库利出版过一本文集：《抵抗与坚持》，收录有他对乔治亚·莫兰迪、梵·高、马克·罗斯科等艺术家的评论。南京这个展览的名称也来自于此。那两年，绘画处境唯艰，抽象绘画当然也是，经历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低落——在斯库利开始抽象绘画的20世纪60年代，绘画实则已经在下落。斯库利的书名，既是他与时代潮流保持距离的艺术态度，多少也有一种对绘画处境的描述。不过多德提到，最近5年，抽象和极简艺术在欧美艺术市场的生存开始转好。美国本土一些早先不太知名的艺术家，如斯库利个人喜爱的Mark Bradford，愈来愈受到画廊、美术馆和拍卖行的重视。 55岁的Mark Bradford 生于洛杉矶，也一直在那里生活和工作，他使用废弃海报、广告牌，街头涂鸦人使用的模板，以及发型师使用过的那种烫发纸来做作品，切割、拼贴的手法和斯库利有某些共同之处。

不到两年时间里，加上此次的南京之行，肖恩·斯库利已在中国做了三次回顾个展。2014年底至2015年初，他的中国巡回首展“随心而行”先是在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之后移至中央美院美术馆举办。“在世最重要的抽象艺术大师”，这样的身份表述曾为两地展览都带来了不俗的号召力。但在同一个国家，以如此密集的频率举办个展，即便是在西方大师展览抢滩中国的高热背景之下，也是不常见的。我很直接地问到策展人菲利普·多德，这一系列的展览策划是否带有对中国收藏市场的某种诉求？他表示并非如此。这位前BBC主持人说，他和团队当然希望斯库利和他的艺术能够在中国具有更多的、更长久的影响力，这也是他们持续举办展览的原因。但以他的观察，那些有实力收藏斯库利这种级别艺术家的作品的中国收藏者，对西方艺术的购买愿望和他们的个人趣味其实关系不大，而是通常都取决于他们耳熟能详的大师的名气，比如毕加索、印象派，或者安迪·沃霍尔，而像肖恩·斯库利这样的艺术家，甚至包括整个西方战后抽象艺术，在中国藏家眼里“都还不够有名”，基本上难以取悦他们的收藏兴趣，也不在他们的财富视线之内。并且，多德认为，这种状况很难期待会在短时间内改变。

（来源：FT中文网 作者：曾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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