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39份考卷编织的"独家记忆"——甘福保的高考"情结")
新华社南昌6月5日电(记者陈毓珊)40年前,甘福保哽咽地端详着那张迟到了11年的高考准考证,紧紧地攥在手中,止不住指尖的颤抖。此后,他的人生便与高考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这个年过古稀的南昌老人,将他收藏了39年的历年高考试卷视作“精神伴侣”。一场跨世纪的高考“穿越”,成了他弥足珍贵的“独家记忆”。
“都不敢想了!”
1966年,高中毕业的甘福保意气风发,满怀着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等待着高考的检验。不想等来的,却是大学停止招生的消息,这让他的心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凉了下来。
带着失落,甘福保进入了当时的江西柴油机厂成为一名铣工。“单调!”按部就班的工作,千篇一律的生活,难以填补他心中的遗憾。
“取消高考之后, 自愿报名、群众评议、领导批准、学校复审 成为大学招生的标准,连续三年报名也终未得偿所愿。”甘福保长叹,“不甘心呐!”
1977年冬天,中国关闭了11年的高考闸门终于再次开启。“祖国的春天来了,科学的春天来了!”得知这一消息的甘福保喜极而泣,“都不敢想了!11年,迟到了11年吶!听到消息那一刻的激动,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已是而立之年的我,真没想到还能和年轻人一起同场比试,接受祖国挑选。”久别课堂的甘福保绝不想再做一个“过客”,抓紧补习,是对高考志在必得的他第一件想到的事。
2元钱购买的补习班听课证,甘福保至今珍藏着。“两个多月来,每晚7点到9点半的补习一分钟都不敢怠慢。”他回忆,“即使晚上的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白天上工时也要挤出时间复习,真是拼了老命了。”
1977年12月3日,怀揣着那张迟到了11年的准考证,30岁的甘福保终于走进了高考考场。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年语文作文题目是《难忘的时刻》。
“我不是党员,没有入党宣誓时的激情澎湃,也没有过惊天动地的壮举,到底什么才能让我难忘?”停滞于纸上的笔尖平静如水,甘福保的内心却心急如焚。半小时悄然而逝,一个念头闪过让他豁然开朗,“此情此景,不就让我毕生难忘吗?”
幸运女神果然眷顾了这个执着的人。“1978年1月4日,厂党委办公室就通知我,可以参加体检了,那时我便肯定,考上了!而厂里23人报考,只有3人录取。”同年,甘福保顺利进入了当时的江西大学物理系,带着工资上大学,成为让人羡慕的幸运儿。
“一份都不能少!”
听说过甘福保的人都知道,他不仅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更是一个喜爱收藏高考试卷的“痴人”。39份考卷,见证了他对“知识改变命运”的坚定信仰,也正是这份执着,让步入古稀之年的他突然成了“网红”。
成捆的老旧课本罗列桌前,密集的高考资讯附于墙上,在南昌市蓼洲街社区的一幢老房子里,本就略显狭小的空间被高考的元素几乎占满,一张铺满高考试卷的陈旧木床最为显眼。
仔细一看,排列整齐的试卷上竟很难发现明显的折痕,就连那些没有拿出来展示的部分,也是小心翼翼地卷起,用文件袋封装。不难看出,这些岁月的印记,都是甘福保心尖上的宝贝。
提起收藏试卷的原委,甘福保打开了话匣子。1978年夏天,已经是大一新生的他高考后去高招办买了一份当年的试卷。“自己做一做,再对一对答案,其乐无穷。”从那以后,甘福保就像上瘾一般,每年都得收藏一份。
“我们理科生最喜欢摆弄的还是数学题,78年的试了试,基本都能答对,79年的题目比较难,那年分数线也低,80年、81年越做越起劲,有不懂的题目就去讨教老师……”虽然久远,那些逝去的时光却如心中的烙印一般,历历在目。
年复一年,高考后的高招办,必然会出现甘福保的身影,购买当年的高考试卷成了他每年夏天最记挂的事。“记得有一年高考,我正在婺源出差。每天都惦记着,错过了时机就买不到卷子该如何是好?”出差在外的每一天都让他如坐针毡。“不行,一份都不能少!”甘福保索性中途赶回了南昌,在购得当年的高考试卷后才安心返回婺源。“不少人说我痴,我却乐此不疲。”
“听说我这儿的卷子最全,就有不少人慕名来找我借阅,我怕弄丢了就干脆每次买个两三份,也算上个保险。”想到此处,甘福保眉头紧锁,嘴角微颤,“东西虽然不贵,但在我眼里可是无价之宝。”
不知不觉,高考“情结”在甘福保心中种下了深深的根。
不变的“情结”
对于全国数百万高考考生而言,1977年的冬天充满温暖和希望。
正是高考,让甘福保从一名普通的一线工人成为一名有知识有文化的技术骨干,改变了像他一样无数青年的命运。
甘福保说:“恢复高考,并不是简单恢复了一个入学考试,更是社会公平与公正的重建,是在全社会重新树立起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观念。国家通过高考选拔人才,让一大批有志气、有才能的青年有了施展才华的平台,也让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富强。”
40年来,这一“国考”不仅深刻影响了数千万人的命运,更深刻影响了整个国家的命运。在成就国家中流砥柱的同时,也塑造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
“高考的 重启 之路,承载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时代变革。科技、国防、教育、卫生等各项事业突飞猛进,与人才建设密不可分。”作为见证者,甘福保也能细数出高考之“变”。“纵观高考40年,题目难了、题量多了,却越来越贴近考生、贴近社会、贴近生活,对考生能力素质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
甘福保说,“1999年的大学扩招,堪称中国教育史上一件大事,中国高等教育由 精英教育 开始走向 大众化教育 。随着国家改革步伐的不断迈进,高考也不再是检验人才的唯一通道,年轻人大展宏图的方式也将更加多元。”
2017年高考将至,甘福保的“高考情缘”仍在续写。“今年是高考恢复40周年,有着特殊的意义。等今年高考结束,我一定再去买一份试卷。明年、后年……这份执念也不会中断。”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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