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20年名家系列王登科:心中常有一束光
编者按:时逢网易“以匠心致创新”20周年庆,艺术频道本着“艺术还原于生活“的宗旨,特别推出名家系列专访,通过与多位艺术大咖的对谈,带您穿梭20年间艺术家的创作世界,以观点表明态度,用作品进行对话,为您呈现出艺术家不一样的一面。
曾想穿越回到魏晋南北朝与竹林七贤把酒言欢,沉浸在文学诗词的美意生活中;也曾想梦回大宋,亲眼见证中国视觉艺术的巅峰,体会诗词歌赋下的意境人生;更想“卧而游之”,在蕴藏着天地人伦、气象乾坤的赋彩笔墨中寻找诗意人生中的天真烂漫。这些美好的愿景在来到王登科老师的工作室后,竟然毫无违和感地重叠在了一起。
素雅简洁的木质家具,绿色调为主的装潢,几排书架区隔出不同的空间,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在初夏太阳刚要显露威力的午后,我们就着一杯茶和这位浸淫在文学艺术中的“老顽童”聊起了家常。
书画家、文化学者王登科
网易:20年前的你是什么样子
王登科:20年前我还在学校读书,可能是名字决定的,我这大半生都是在学校中度过的。20年前中国的社会场域和现在完全不同,和今天相比多了几分单纯、朴质。而作为20年前的我,比现在稍微青涩一点,对于艺术和人生的理解正处在青春期偏后的时期,一身蛮力气,但缺少所谓的智慧,太感性。艺术作品能够反映出一个人心智的成长,无论是绘画、书法还是文学创作,它都会呈现和年龄相攸关的品质。早期的作品不能说不好,它是人生的一个阶段。
网易:20年前您的作品是什么样子?选一件最能代表那段时期的作品是哪件?
王登科:20年前我的作品可能像我的容颜一样,当初是满头黑发、意气风发,注重外在形式,生活里也喜欢弄个头发,讲究穿着搭配的颜色,作品也是一样,注重表象的亮丽、光鲜,,整体看有些青涩,很青春但总是缺少一点东西。
我不是职业画家,但画画是我的初衷,六七岁的时候就喜欢画画,十二岁左右画过一些素描,当时从没想过以后要把它当作职业,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画画对我来说是一种怀念的方式,我可能画的不是很专业,但通过我的画笔、通过画中的人物可以回到童年、回到过去,所以画画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个体的事情。就像今天我闻到松节油还会很激动一样,一个味道就会勾起我对过去生活的回忆,也可以说我对绘画和艺术的理解都是通过感性完成的,不是停留在画面上,而是由画画这种行动完成的。
王登科 发如春草1993年
20多年前我画过一幅《发如春草》,一个老人在给孩童剪头发。当时为什么会想到理发这个事儿呢,因为头发剪掉之后还可以长,人生就不行,想到这就有一点小感慨,想借此表达对人生无常的人生之叹。99年我去日本的前夜,在宾馆里看到自己突然有了一根白头发,忽然觉得特别恐惧,还写了一篇《白发苍苍》的散文。同时我也有一点怀旧,小时候一到年关都要理发,但小孩子对理发都会有各种不太美好的记忆,给我理发的是一个老爷爷,身上带着浓重的烟渍味,他会用各种方式恐吓我,拿着剪各种比划,我就只能乖乖就范,所以我对理发的感觉是又随顺又反抗,这是我童年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所以这件作品最能代表我20年前的状态。
网易:在创作中获得成就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
王登科:与其说是成就感,不如说是一种充实感,这种充实感一定是在创作过程中获得的。文学艺术对我一生而言,看起来似乎离我很远,始终都有一种游离感,但我又觉得它们离我很近,有时候晚上画一幅画,睡前读一首诗,非常欣慰。艺术成了一种我生活的需要,它是一种美好,是眼耳鼻舌身意的全方位感受。所以我觉得这是一种充实感。当然我的一些荣誉、现在很好的生活都是艺术带给我的,也不枉小时候那么喜欢艺术,也给自己一个启发——不忘初心。
王登科 丁敬诗一首
网易:说说第一次参加展览是什么样的情形?
王登科:我第一次参加展览的时候就获奖了,当时是1995年,我在吉林大学读硕士,恰逢中国书协举办全国第六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我就投了一幅作品。那幅作品是在朋友家里写的,很仓促,笔头也很破,写完就寄出去了。3个月后忽然有人通知我获奖了,当时觉得挺高兴的,因为我之前没有参加过全国展览,一下子就能获奖还挺意外的。
我的人生也多半是这样,充满了意外,没有做过助教直接被评为讲师,没有做过市政协委员,直接成为省里的政协委员,总是有个跳跃式的过程,感觉很神奇,冥冥之中总会有个赏识你、抬爱你的人。或者用宿命论来解释更为恰当,一个从事艺术的人,你在默默工作的时候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就像你的作品在大厅里放着,总会被人发现,我等待的就是那一双眼睛。
网易:艺术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王登科:创作对我来说是更像是小孩子在童年时代没完够,还想不断找出个新玩法,始终葆有童真。世俗对“童稚即童年”有一个错误的理解,一提到童年就觉得是一个人从三岁到多少岁这个自然的人生时段,但我觉得童年应该是对一个人心态的状括。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在童年期,我的身体虽然会衰老,但我的心永远都不会老去,我觉得每个人都应当做到这一点。
王登科 杜甫诗 2017年
网易:说说您最重要的创作理念可以吗?
王登科:大家都爱问创作理念,我不过在做一件好玩的事儿,比如写字,看到不同的纸的时候,家里人都要赶忙把纸藏起来,因为我会一直写个不停,就像小孩子玩耍一样,天黑了也不愿意回去,要一直嗨下去。我更喜欢率性,不喜欢拘束的状态。相比起油画要遵循立体几何这样的数学规律,中国画更加随性,我不太喜欢逻辑的和被设计过的东西,所以会去轻松的、适合自己的方向,也可以说是逃避自我的一种方式,但总能自圆其说。艺术对我而言是一种游戏,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有逃避在艺术里才能忘却尘嚣,总是躲着自己跟自己玩。
网易:这20年来的时代变化,对您创作上有影响吗?影响是什么?
王登科: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以把20年拉长点,放到30年,这期间的变化对我的创作一定是有影响的。1981年我参加高考,高考的复兴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是人文启蒙的开始,大家重新对文学、艺术升起希望,台湾的校园歌曲等流行文化开始进入青春的视野,我就像找到了新大陆一样,特别有希望。我们拼命地读书,拼命在艺术中找寻在生活里被禁锢的东西,80年代初期也因此涌现出一大批诗人。这时的中国社会重启了对人文精神的定位与评价,所以又恰逢我们这一刻是青春期。
1993年我去吉林大学读硕士,当时的潮流是下海经商,我却北上读书,对自己的前途也很迷惑,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去。当时韩少功等人发起了以笔为旗向拜金主义的宣战,要做文学精神的圣徒,这也深深地影响了我。人生还是要有一些精神领袖的,在你不能逾越的时候看到他们就度过了那段时光。
不同时代的人们对文化、传统的态度也会影响到我。这30年是我南下北上的阶段,还曾在日本留学,在海外度过了一段孤独的岁数,不同的地域文化、不同的时光都会影响我,让我的艺术形成一些自己的风格和个性的语言。每个人都逃不过时代,就像一条鱼在大海里,会发生好多变化,会有一些很微妙的东西。
王登科 杜甫客夜 2017年
网易:这20年来在艺术创作上,您最大的坚持是什么?
王登科:坚持初心,好的艺术家都是贪玩的人,始终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不愿意别人过多的打扰我,非要说这些绘画、书法是创作么,也不算,就是在玩,始终保有童真。我的朋友有时候会说我是个拒绝长大的人,成长是客观的事情把你推倒一个位置,比如春节过一年老一岁,是它把你推倒一个阶段。但艺术里没有这些,画画是一件很自由的事情,只要保有初心,任何做不了的事情在画里都可以做到。
网易:您对传统、匠心和创新是怎么理解?
王登科:我上学时学的专业是历史文献学,和国学与传统的关系更加亲近,我的职业又和艺术有关,有时会在传统和时尚之间纠结,喝着洋饮料、穿着西服却在讨论传统的事情。至于传统现在有很多不合时宜的讨论,传统不是说就我们自己的好,它其实是贯通的,“古人做事无具细,寂寞繁华皆有意”,传统是潜移默化的,若不考虑它的时空概念的话,它其实就是在人的质朴与精神操守,是在融汇之后的达观。对传统一定要去掉僵化的表皮,一定要把它从具体的语境中拎出来,再去考虑其中的内涵。
王登科 杜甫秋兴八首之一 2017年
网易:下一个20年,您理想的状态是什么?
王登科:就我个人而言,随着年华的老去,我对人生的理解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更聪明一点,更智慧一点,表现在我的笔下,是对书法、绘画,对世道人心、人情世故的理解每天都有点小进步。艺术为我的人生服务,为我的生活提供了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每天早上看着朋友圈听着音乐想到美好的事,这都是一个艺术家应有的情怀。下一个20年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更加趋向于烂漫而不是成熟和技巧,像白石老人一样,不是找回童年而是从来就没有出来过。但愿我20年后依然保持不会被社会同化的特质,依然保持童真。艺术家其实是社会的良知,不管社会经济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艺术家都在美好地生活着,国运兴则文艺兴。
王登科,辽宁海城人。曾任《中国书法报》副总编辑。现任荣宝斋《艺术品》期刊主编,中国书协楷书专业委员会委员,故宫博物院中国书法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清华大学书画高研班特聘教授。吉林大学历史学博士。文化学者、艺术评论家。日本京都教育大学东洋史学部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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